恩愛夫妻二十年

    認識阿強夫妻很多年了。他有個綽號叫“鬼佬強”，因為他滿臉都長著黑色的胡茬，有點像鬼佬（外國人），平時同事都這么叫他。
 
   “鬼佬強”的真名叫溫觀起，但似乎沒有人記得他的真名。他講話嗓門大、聲音沙啞，聽起來像在吵架。而我更喜歡他的妻子阿花，長得秀美而溫柔。我經常會笑阿強說他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，娶了一個又年輕又賢惠的好老婆。但阿花總會出來幫他說話，說阿強外表雖然粗魯，但人很老實，心地又好，接著阿花就會和我聊起她們的一些往事。
  那時十八子廠還在三江路那邊，才10來個人在干工。最早，是阿強他的三哥在廠里做事，有一次阿強過來探望三哥，正碰上廠里買回來鋼板。以前的鋼板是板塊狀的，要兩個人才抬得動，阿強看見別人干得辛苦，于是他跑過來幫忙。他不用兩人抬，而是一個人扛，很快就把一車鋼板卸了下來，輝叔瞧見力氣過人的阿強，十分喜歡，硬要把阿強留下來。于是阿強就跟著他三哥學迫刀、燒刀、廠里的粗活雜活也搶著干。阿花進廠的時候，大約是1989年，她還不到20歲，但阿強已將近30歲了。十八子廠好心的輝嬸正愁著給他找對象，沒想到來了一個漂亮的“田螺姑娘”——干活不嫌臟和累的勤快女孩，輝嬸為他們牽線搭橋當紅娘，一樁好事就這樣促成了。

    在十八子的這二十年，阿花陪著阿強經歷了很多心酸的事。起初是三哥患上了不治之癥，幾年下來，給大哥治病，還要照顧兩家6個孩子的生活和學習，她們一貧如洗，債臺高筑。那年，阿強鋌而走險，搞起了摩托車倒賣的生意，但他卻不知道這是銷贓，阿強被送進了監獄。生活的重擔落在了阿花的身上，三年過去，阿花拼命干活，還清了一些債務，等到阿強從監獄里出來又回到十八子廠時，工廠已從嶺東搬到了陽東那霍工業區。阿強內心非常愧疚，覺得很對不起阿花，他決定安下心來在工廠里好好地干活。

    2003年，輝叔借了筆錢給她們夫妻，她們在老家里建起了一幢房子，全家人高高興興地住了新居。日子似乎過得有滋有味了。但命運似乎總喜歡捉弄人，初夏，正當夫妻倆計劃把孩子接到身邊讀書的時候，噩耗又傳來，家里9歲女兒到河里玩耍時被淹死了。夫妻聞信趕回老家，痛不欲生，欲哭無淚。

    或許，只有時間才能讓人淡忘這一切。7年過去了，她們的大兒子已長大了，也進入了十八子工廠工作。阿花依然堅持在砂房里打砂，阿強依然在水磨車間里磨刀，日復一日工作，他們的傷痛在慢慢地愈合。5年前他們又添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子，家里增加了許多笑聲。阿花告訴我，阿強三哥的4個孩子現在也全部成家立室，兄弟們的生活已越來越好了，現在她們的心也算真正寬松下來了。

    聽著阿花的往事，我的眼睛有些濕潤，內心騰起了對他們無限的祝福，但愿這對苦難夫妻在十八子越走越幸福！